只许卿 （四十五）

这边祖孙几人其乐融融，赵瑟瑟作为世子妃，体会到了前世从未拥有过待遇，太皇太后眉眼之间，流露出来的善意，是实打实的，而非如前世那般疏离客套。

而李醈也不会如李承鄞一般，对自己明褒暗贬，他的每一句话，都让她面红耳热，因为，都是他的真心实意。

李醈自然没有忘记此行目的，待到明日御史台的折子递上去，那一切都覆水难收了，虽说陛下对他这个晚辈也算是难得有几分和善，那也不是他能够目无法纪的资本，若想护住赵瑟瑟，还是要靠这沉浮数十载，看透人性的太皇太后来做这个护身符了。

随即，就将话题转到了他们大婚之日，说很可惜不能请太奶奶来看看。

太皇太后笑的皱纹都尽数露了出来：“如今你们二人手牵着手出现在老身面前，比什么都强，你们好好的，就没有遗憾可言。”

李醈咬着糕点：“这是必然，孙儿与瑟瑟，定然会相携一生，不离不弃。我可是在新婚夜对着漫天烟火承诺过的。”他是如此得意洋洋。

太皇太后向来清楚自己这个孙子的脾性，脑子里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，不仅想得出来，也做得到。

想不到他还如此别出心裁，给了赵瑟瑟这么一场终身难忘的新婚夜。

这是真的心动了，不然又何须费心费力赠她一场灿烂？

“想来，那定然是最为绚丽多姿的景色，可惜老身久居深宫，不曾得见。”太皇太后笑着，语气里都是对二人的祝福与宠溺。

李醈讨论起这件事，自然是双眼冒光，当即就说：“为了放这场烟花，孙儿可是准备了好久，生怕出现任何纰漏，新婚夜可不是小事，既要美轮美奂，也定然少不了安全至上，绝不能因为一己私欲酿成大错，不论是烟火还是地点都是孙儿千挑万选的，甚至这个烟花早就放过几次试了试效果，生怕让瑟瑟失望，伤及无辜。”

“你能考虑到这些很好，成了亲就是不一样，越发稳重妥帖了。”太皇太后赞赏。

李醈闻言，却垮着个脸，无比懊恼的模样：“即使孙儿这般小心翼翼，还是因为烟花的零星火点引燃了周边房屋，惹来不小的麻烦，明明，是一桩喜事，却让我搞砸了，不仅对不起瑟瑟，也对不起火灾中遭受损失的百姓，大概是老天见不得我这样的人，也值得有姑娘倾心以待吧。”后半句，虽然是一句调侃，偏偏叫人通过他的强颜欢笑品出了无力苦涩。

太皇太后向来是偏宠李醈，见他如此神色，不免跟着忧心：“胡说什么，你们可是天赐良缘，普天之下再没有比你们彼此更适合对方的人了。虽说这桩婚事匆忙了些，可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落，甚至是还特地请了司天台来占卜挑选的黄道吉日。你都说了，在这件事如此谨慎，本不该如此的，定然是有什么蹊跷。”

“太奶奶，就别安慰我了，孙儿吊儿郎当，自然是什么都做不好，能娶到瑟瑟，也不过是趁人之危了，若不是有个宫女将她推入水中，意图将伪造她酒醉失足，也轮不到孙儿能娶到这位名满上京的才女。”李醈是个出色的戏子，先前还兴高采烈的样子，转眼就愁云密布，甚至还有几分卑微。

看得太皇太后也跟着揪心，对于赵瑟瑟落水的事情她也只是略知一二，如今听到李醈这么说，加之烟火意外，她心里有了决断，李醈这是求她主持公道了。

就算李醈没有愁眉苦脸，她也不会充耳不闻的，这是她的孙儿，她的孙媳妇，任谁都不能碰他们一根指头。

“到底怎么回事，前因后果，都说个清楚，老身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，敢动老身的孩子们。”太皇太后最是护短。

此话一出，李醈就知道庄王府逃过一劫，同样，也算是为赵瑟瑟在太皇太后那里赢得了几分庇佑与同情，即使日后遇到什么意外，哪怕自己分身乏术，有太奶奶在，定然不会舍得让瑟瑟吃亏。

李醈趁着众人不曾留意，微微侧头，看向赵瑟瑟，眨了下左眼，无比得意。

赵瑟瑟还在为他的变脸速度在心里不断咋舌，结果就看到衣袖掩映之下，他那眨动的眼睛，几分狡黠，又有几分骄傲，她哭笑不得，却只能忍住笑意，陪着他演下去。

看着他出神入化的演技，以及无需过多思索就信口开河的“肺腑之言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