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生不换 （十一）

在这幻境中，时间过得飞快，转眼就到了沉凝要临盆的日子。

也许是即将为母，她也体会到母亲当初那严苛态度中，是有多少挂念。

沉凝这几日噩梦连连，梦里，是一片血色和母亲的惨叫。

梦醒了，她也浑身是汗，她决定去看看母亲，之前有试图用法术联络过母亲，没有回信。

趁着白越出门，她又悄悄跑回了飞鸟林，在她努力寻找母亲时，就看狼妖抱着一个孩子飞速闪过。

沉凝来不及思索太多，急忙追了上去，从前她容不下狼妖这种歹毒行为，如今要做母亲了，更是无法容忍。

狼妖因为没有想到身后还有人跟着，被她打了一鞭子，但接下来，就是她被狼妖碾压，狼妖的修为突飞猛进，沉凝不过才修炼百年，根本无法与之抗衡。

当初母亲在时还能打个平手，如今，只能被动挨打，在狼妖发现她有了身孕以后更是冷嘲热讽:“你跟你娘一样蠢。”

沉凝脸色苍白，抵挡着狼妖的攻击:“你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都要为了那没心肝的凡人生儿育女，自寻死路。”狼妖面露讥讽。

这是沉凝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身世，在此之前，母亲是什么都不愿告诉她，如果这件事是真的，那么，母亲对凡人的敌意也好解释了，只是，自己的亲生父亲，竟然是个凡人？

沉凝走神不打紧，要命的是狼妖还在面前，他猛地一爪，沉凝直接飞出，直到撞在树上。

狼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，沉凝一阵阵眩晕，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景物，尤其是她的身下已经开始流血，此时此刻她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习法术，导致如今任人宰割。

也是这个时候，心口剧烈疼痛，她勉强打起精神，看到的是伤痕累累，手上还戴着手铐的母亲，她挡在了自己身前。

沉凝原本想说什么，但她已经撑不住了，彻底坠入黑暗。

梦中，芳华向她告别，说，为她买了个礼物，祝贺她做娘亲，自己消失那些日子是被狼妖囚禁了，狼妖为了吸取芳华的法力，没少折磨她，若不是感应到沉凝有危险，是无法冲破结界来救她的。只是，从今日起，芳华再无法陪伴在她身边了。

沉凝哭着醒来，手边，只有一支梅花簪子。

而自己，也不知何时回到了家。

只是，身上的伤口仍在折磨她的理智，她已经无力思考这些了。

心中也像被谁剜去一块般，疼得冷汗直冒。

她死死捏着梅花银簪，任凭眼泪肆意流淌，一直以来的母女感应彻底断掉了。

白越端着药碗进来，看到沉凝醒了，松了一口气。

“你总算醒了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，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，就连孩子都差点没有保住。”

听到孩子，沉凝这才反应过来，自己还有这么一件事没有解释清楚。

沉凝见他是真的动怒了，也慌了神，可是心中的哀伤让她无法说清这件事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。

白越见状，又慌了神，忙去哄她。

沉凝扑在他怀中从无声落泪到放声大哭:“我只有你了。”

白越听到这话，脸色有些奇怪。

沉凝和芳华没有保住那个无辜的孩子，甚至都差点丢了性命。

沉凝对狼妖的恨意越发浓重，但如今不是报仇的好时候，她还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。

天不遂人愿，在一个寻常的午后，她吃过饭，正准备收拾碗筷，腹中开始剧烈疼痛，一个冷不防，她跌坐在地上，鲜血汩汩流出，她疼得连求救声都那么微弱。

白越偏偏不在家，去了书院，如今她真的是孤立无助。

最后还是没能留下这个孩子，成了沉凝的遗憾。

然而更遗憾的事，还在后面。

在这期间，白越同尚书千金暧昧不明，对沉凝的态度也不复从前。

当沉凝再一次弄得遍体鳞伤勉强救下一个孩子后，看到的就是白越同那位何小姐相互依偎，气得她不顾这是在街上，同二人起了争执，甚至还动起了手，偏偏这时候白越还在拿话羞辱她，本就身受重伤的沉凝，当场口吐鲜血，如今才发觉，这个白越，她从未懂过。

与此同时，不知从何处跑来几个道士，网住了沉凝，使她险些现了原形。

“这就是个妖物！”白越眼里尽是冷漠憎恶。

原来，这就是被抛弃的原因啊。

沉凝彻底死心了。

一切随着沉凝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眼泪落下的那一刻，戛然而止。

龙葵和徐长卿都陷入一片漆黑之中。

龙葵吓得急忙扯住徐长卿的衣袖，这下，她明白了这场幻境因何而来，但这不是沉凝去害其他无辜人的理由。

徐长卿同她想的一样，自然是开始念咒，催动法术，誓要将龙葵带出环境。

“龙葵姑娘，不要怕。”徐长卿挡在她的身前，法术的光芒四射，驱散了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