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宫——萧瑟 (二百一十七)

一大早,渲儿就出了门,因为小姐房中的一个柜子掉了些漆,她觉得自己一人就可以去解决,也不必再麻烦其他人,自从她回了赵府,待遇地位大不如前,从前对自己恭恭敬敬的那些人,如今都成了惹不得霸王,那些话如利刃般扎自己的心,更不要说他们的言行举止,只有排挤。


她不愿与那些人争论计较,只想做好当下,他们说的也没有错,自己就是被赶出来的,惹了小姐不快,能在赵府有口饭吃已经是小姐仁慈了。


她不欲再因为一点琐事被人奚落,所以若是有什么事,只要自己一个人可以,不论花费多久的时辰和力气,她都不会再寻第二人帮忙。


一块漆而已,又何必听他们絮叨?自取其辱,少吃一顿也饿不死。


她刚买了漆,走在这路上,虽说上京人多热闹,但这个时候都在家中,除了一些茶点铺子已经坐了人,基本上是看不到几个行人的。


昨夜才下过雨,这青石板路还未干,地上也是残花落叶,这场声势浩大的雨,不过是在宣告秋季已至。


早上即便是无风,那呼吸之间都是冰冰凉的,渲儿有些后悔,自己应该穿得多一点,这夏衫属实太薄了。


她提着小桶的漆,慢慢走在这路上,阳光将她的影子逐渐拉长,她专心致志盯着脚下的路,生怕漆洒了出来,弄脏衣裙。


在她刚刚走过转角时,一个黑影扑了出来,渲儿手中的红漆飞了出去,染红了石板,也有不少飞溅到他们二人身上,她还未来的及开口呼喊,就被一块布捂住了口鼻,接着,失去了意识。


那人身手利落,从身上掏出细绳,将渲儿绑起来,又堵上她的嘴,将其装进了麻袋扛走。


不过短短一刻,那原地只剩下了红漆与桶。


酒肆内,王惜文原本守着柜台算账,不知从何处来的人塞给他一张纸条,那人戴着笠帽,又一直垂着头,还未等他回过神,那人已经不见了。


看到字条,他面色凝重,只是说自己有事,便匆匆离开,小二还叫他早些回来,毕竟待会儿客人们就都上门了,他一个人忙不过来,自从斯木里死后,这店里再没有从前那般热闹,他和王惜文又没有什么话说,这人倒是不错,奈何太闷。


若是斯木里在,他还有个插科打诨的对象,如今,却只能和王惜文相依为命。


他也想过,自己都这么难以接受斯木里的死,那换做与她整日里斗嘴置气的赵士玄又不知如何。


赵小姐吩咐了,不许向他提起斯木里已死的真相,只说是云游四海了。


但一个人想另一个人,又怎么是简单的谎言就能粉饰太平的?


一次两次可以,次数多了,赵士玄又怎么会信?


从前自己还对斯木里说过:“待公子立了战功回来,肯定要娶个漂亮的姑娘,他平日里与你最为亲近,这赵府少夫人,说不定轮到你了。”


那时候,他只想逗逗斯木里,看她脸红,却没有留心到她眼底的失落与绝望。


她早就知道了结局。


还是寻常人家好,娶妻生子,平安一生。


他正努力攒钱,攒够了钱,就不做小二了,他要自己开个小店,做个老板。


当了大半辈子的小二,他也想听别人唤他一句东家。


盈亏不重要,重要的是,可以远离这世间百态了,酒桌上,才见人性与人心。


那些豪迈的承诺,那些悲恸的呼唤,早就都蹂躏进了酒里,溜进了那些人的骨血中。


他见多了,但还是有点难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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